汶川大地震11周年纪念日，德云社人气明星张云雷的一段相声视频，犯了众怒。视频中，张云雷抖包袱称“大姐嫁唐山，二姐嫁汶川，三姐嫁玉树，我仨姐姐多有造化啊……”随后，张云雷通过微博道歉，称表演内容很欠考虑，向全体社会大众致歉。

　　在汶川大地震纪念日，看到这样的表演视频，把生命的巨大伤痛当成开玩笑的梗，可想而知民愤之大。没心没肺地拿国难开玩笑，虽然没有特别过分地调侃，显然还是严重伤害了深情缅怀遇难同胞的人们。经查询，调侃汶川地震的视频，其实是2018年12月31日，张云雷在青岛跨年表演上的节目。视频为何会在纪念日当天曝出，我们不得而知；背后若是存在人为操作，这种借机搞事的行为，无疑也很可耻。

　　相声的艺术特点，要能逗得观众发笑，不可能像演讲似的一本正经。尤其是在市场环境下，要能存活下来，免不了投观众所好，说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东西。在小剧场那样的特定环境里该怎么说，上央视那种大舞台上又该怎么说，其实多数演员都是分得很清楚的。只不过，网络视频抹平了这样的差距，把某些原本只适合小剧场表演的东西，人为放到大庭广众之下接受审阅，因而成倍放大了其中的不合理性。

　　小布什在老布什的葬礼上“曝料”，说他父亲有一个电子邮件群，专门用于朋友之间分享最新的笑话。他对笑话有一个很典型的乔治·布什笑话质量评分系统：能得到十分罕见的7分和8分的笑话，大多数都是带黄色的。小布什的这段悼词并没有什么不合适，反而还原了父亲作为普通人的真实一面，显得更为亲切。真实的世界就是如此，哪怕贵为一国总统，也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。只要没有恶意，有些玩笑很难分出个子丑寅卯，大俗大雅。

　　相声是民间的艺术，要的就是观众一个乐呵，因此不可能端着，必须走进观众生活，在诞生之初，甚至不乏低俗。屎尿屁，荤段子，下三流，脏臭活，都有。但这绝不是说，曾经怎样，今后也必须怎样。幽默终究还是有高级与低级之分的，随着人们鉴赏水平越来越高，文艺表演的尺度也该与时俱进地更新。同样一个玩笑，过去开可能没什么，但在今天继续开，可能就非常不合适了。文明在不断进步，相声搞笑的边界也得不断调整。

　　就事论事，虽是“旧事重提”，只要张云雷的表演视频是真的，无论是不是在纪念日当天表演，也无论是不是基于主观恶意，拿国难开玩笑，都是突破文明底线的恶俗行为。那一点都不好笑，只会令人反感。生活中，开玩笑开过了头，很可能会让好朋友大打出手；相声是公开的表演，更得有一个清晰的标准，想好了再去说。否则，再好的包袱，也得憋回去，说出来就是越界，就是伤害，就活该接受舆论的质疑和公众的声讨。

　　当然，文明的社会应该是宽容的，动辄上纲上线也毫无必要。若是任何人在任何时候说过的任何话，都有可能在将来某个特定的日子，被别人拿来当靶子，刻意引发网上舆情，那种互挖祖坟互相审查互为攻击的场景，绝不符合我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。张云雷的这段相声视频，若是表演后就被质疑，当属很正常的舆论监督；可挑这么个特别的日子，掐头去尾专门呈现几句话，味道终归有点怪异。

　　所有的自由，都建立在自律的基础之上。艺术创作同样如此，所以学艺先学德，做戏先做人。文艺表演的边界在哪里，何谓幽默何谓低俗，哪些包袱能抖哪些不能，那是相声演员要拿一辈子去修炼的艺德。作为社会公众，我们或许不必上纲上线；但是作为公众人物，为人为艺心中当有底线。　　　　（舒圣祥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