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桂孝树
夏日的庐山,宛如一个清凉的世外桃源。当踏上庐山,漫步于那如诗如画的山水之间时,幽静的林间总会时不时地传来知了那清脆而悠长的鸣叫声。那一声声 “几……久嘶”,声音优美动人,韵味十足,直入人心。
人们常说知了是夏天的精灵。每年的夏天,门前的柳树上知了总是叫个不停,让我忆起这首童年的歌谣 “知了叫,树枝摇,糯米饭,好吃啊。”在儿时的记忆里,那些被知了鸣叫声煮沸的夏天,有我的美丽童年。那不知愁的知了就是夏天的风景线,在炎热的夏天带给我无穷的乐趣。
知了的一生,要经过卵、幼虫和成虫三个不同的时期。卵产在树上,幼虫生活在地下,成虫又重新回到树上。卵在树枝里越冬,到第二年夏天,借助阳光的温度,才孵化出幼虫来。勤劳的知了经过地下三四年的漫长成长到最终破土而出,便只有短短几个月的寿命。所以知了只在夏天鸣叫,无论天气多么炎热,无论生命多么短暂。可敬的知了并没有因生命如同昙花一现感到遗憾,而是尽情地用生命去歌唱美丽的夏天,它用极为短暂的生命告诉人们,人生的价值不在于活的时间长短,而在于用什么方式去活。
炎热的夏天里,躲在钢筋水泥城堡里的人们吹着空调,尽管清凉,但总感觉生活中少了些什么,原来是夏天最为热情的歌唱家知了的鸣叫声。现在的都市生活很难体验到“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” 的美妙意境。
再次踏上夏日的庐山,脚下的石板路早已被岁月磨得温润光滑,两旁的古木枝叶交错,筛下点点斑驳的阳光。还未深入山林,那熟悉的知了声便悠悠传来,像是阔别已久的老友在轻声呼唤。那一声紧似一声的“几……久嘶”,依旧是那般优美。初听,恍若水鸟在溪边剪尾低唱,絮花吐珠,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;远听,又像调皮的小孩吹响了竹笛,清脆嘹亮,满是天真烂漫。
随着脚步的深入,知了的叫声愈发密集。它们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音乐会,每一只蝉都在尽情展示着自己的歌喉。有的浅吟低唱,声音若即若离,仿佛在诉说着心底的秘密;有的放声高歌,那声音如同牧童清远的玉笛,悠扬婉转,醉人心田。当树林间众多的蝉声齐鸣时,更似一曲气势磅礴的大合唱,将幽静的庐山瞬间渲染成热闹非凡的大剧场。
庐山的知了声,有着独特的韵味,可与天下最美妙的知了声相比。起初,那声音微弱,极稳极慢,透着淡雅与平和,像是清晨山间的薄雾,轻柔地萦绕在耳畔。渐渐地,声音大起,千百只蝉与松涛齐鸣,其庄严、深沉,声势如排山倒海之际天边初起的冥冥声,令人既心生敬畏,又有些许迷惘。在这炎热的夏天登庐山,这独特的知了声,总能带给人们无穷的乐趣,让人忘却尘世的喧嚣与烦恼。
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,也叫醒我儿时的知了情。那时的夏天,阳光总是格外炽热,门前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歌唱着。我最喜欢跟在一群大哥哥和大姐姐后面去捕知了。我们找来长长的竹竿,用小铁丝弯成一个圈,再在圈里绕上蜘蛛网,一个简易却又实用的捕知了神器就诞生了。我们蹑手蹑脚地靠近柳树,眼睛紧紧地盯着正在欢唱的知了,大气都不敢出。当竹竿顶端的蜘蛛网靠近知了的瞬间,猛地一收,那小家伙便被牢牢粘住,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。我乐颠颠地跟在后面,收获他们的“战利品”,满心欢喜。回到家后,还会偷偷把妈妈用来纳鞋的长线偷来,小心翼翼地绑在知了的翅膀上,牵着线在院子里奔跑,看着知了在半空中扑棱棱地飞,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。
还有那些与小伙伴们在乡间田野嬉闹的日子,同样令人难忘。在柳荫下、池塘边,我们卷起裤脚,光着脚丫,追逐着游动的小虾和小鱼。清澈的池水漫过脚踝,痒痒的,凉凉的。我们用自制的小网兜,在水中胡乱地捞着,运气好的时候,能抓到几只活蹦乱跳的小虾,兴奋得又喊又叫。有时,我们还会偷偷跑到隔壁婶婶家的果园,垂涎欲滴地望着树上熟透的梨子。趁婶婶不注意,迅速爬上树,摘下几个梨子,匆匆忙忙地跑到角落里,大口大口地啃着,那甜甜的滋味,至今还留在舌尖。
然而,时光如白驹过隙,曾经的天真童趣早已远去。如今,身处繁华的都市,每天被忙碌的工作和快节奏的生活包围,那些无拘无束的快乐再也找不到了。唯有庐山树林间的知了,依旧不知疲倦地歌唱着,它们的声音像是一把钥匙,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,叫醒我曾经逝去的童年。
庐山的夏天,因为知了而更加丰富多彩。它们的歌声,为这静谧的山林增添了生机与活力,让每一位来到这里的人都能感受到夏天最纯粹的热情。而我们的人生,也因为这些美好的回忆而更加富有意义。那些与知了有关的日子,那些童年的欢乐时光,就像一颗颗璀璨的星星,永远闪耀在记忆的天空中,温暖着我们的心灵。每当听到庐山的知了声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,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,只剩下满心的宁静与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