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 章铜胜

　　安静的时光，是可以独享的。在安静的时光里，能体会到更多种可能，包括直观的感受，或是抽象的想象。

　　前几年，家在山边的小区，经常在清晨去爬山。山不高，海拔不到两百米。在山区，这样的高度是不能称之为山的。小城山少，山在城中，我们还是习惯于称之为山。从山下广场出发，到爬上山顶，只需二十多分钟。爬山时，太阳刚从东方升起，沿山上的石阶拾级而上，能看见露珠从树叶上滴落，露珠在石阶上留下点点水迹，水迹洇染开来，在石阶上开出朵朵暗色的花来，像泼墨写意。山林间，鸟鸣声就围绕在身边，却难以分辨它们传来的方向，鸟声乱了，心却是静的，一心爬山。鸟鸣声包围了我，也屏蔽了更多的声音。林中的光线，从东方斜斜地倾泻下来，清晰明澈。一缕一缕的光线里，有细若尘埃的雾珠在飞，鸟鸣声穿越光线和光线中细小的杂物，抵达某一处，或某些地方。每种鸟鸣声都有一个可以覆盖的范围，它们或交织，或重叠，却不会影响到彼此。我往山顶攀登，好像也在穿越光线和那些鸟鸣声，却始终摆脱不了这样的氛围。及至登上山顶，在更加明亮的光线里，周围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，或者说那些声音和光线营造了一种让人安静的氛围。站在山顶，在这种氛围里，深呼吸，做一些简单的运动，是另一种可以安静下来的时光。

　　从学生时代起，就养成了夜读的习惯，坚持到现在，已经很多年了。晚饭后，先沿着熟悉的路线散步，回来，泡一杯淡茶，或是倒一杯白开水，进入书房，开始夜读，或是写点什么东西。夜读，应该有一个适宜的环境，如喜欢的书房。经历几次搬家，我的书房从小变大，书也从少变多。新书房有一面墙的书柜，书柜里的书已经摆满了。走进书房以后，家人一般不会再打扰我，那是我的一方小天地。窗外，夜渐深，各种声音渐渐停息下来。秋夜，偶尔可以听到秋虫的鸣声，断断续续。在秋虫断续的鸣声里，夜更显静了。冬夜，能听到风声穿过。春夜的雨声和夏夜的蛙鸣，总是很单调。单调的声音，容易被忽略。在我放下书本的某一刻，忽然又听见那些声音时，才知道我的夜读时光，其实并不安静。有些文字，是可以让我们忘记一些东西。安静的时光，其实是自己的心境所营造的。

　　坐班车上下班，路上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。车上，有人酣睡，有人闭目养神，有人小声聊天，有人塞上耳机，或是刷着手机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各自安好。我喜欢默默地看着窗外。窗外，有四时不同的风景，有每天不同的遇见，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，想着心事，就很好。有时，会闭上眼睛，默诵一首诗或词，想想诗词中的句子和画面，想起与诗境词境相似的某次遇见，任神思飞扬。可以让我安静的时光，总是很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