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夏泽民
做过屠夫,伐过木头,烧过石灰,放过鸭子
……
为了把我们赶出大山
父亲一边种着贫瘠的土地
一边往身上贴满各种职业标签
母亲说
那时家里穷,父亲的脾气大
经常摔碗,摔罐子,摔农具
也摔我母亲
和我们兄弟姐妹
有一次,我看见父亲摔自己
他扛着一把犁铧
在黄昏经过一条水沟时
一脚没跨过去
他把自己重重地摔进那条沟里
血水漫上来
像没落干净的夕阳
现在,父亲不摔东西了
每一次见到我们
就赶紧捉住我们的手
像屋后香椿树上的一根老藤
缠着树干紧紧不放
昨天,我看见父亲牵着母亲
蹒跚地走在落满余晖的乡间小路上
身旁开满了栀子花
像要给母亲补一张结婚照
父亲结婚时没办喜酒
我们是他唯一的证婚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