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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不及说再见

刘劲楠

汤青摄

  11月23日上午,我与你一起参加了“心系祖国,健行九州”2019国寿700健步行(德安站)公益活动,这是为了让爱健康、爱运动、爱公益的理念深入人心,宣传健康生活、倡导低碳出行。是啊,人生在世,健康平安就是福! 

  参加完启动仪式,你看着手机上的一则消息,忽然惊愕而悲戚地对我说:“宋振平老师走了……”我一激灵,差点愣住了,我看了看你手机上的微信,是江西日报社记者杨继红发的,画面上几朵醒目的黄菊花,配的文字是:“大哭!新华社宋振平老师因病离世。宋老师的敬业精神一直是新闻摄影圈的标杆……”这个噩耗虽然是预料之中的,但我还是觉得为之震惊:这么好的人,这么优秀的知名记者,真的就这样说走就走了么? 

  宋振平老师是新华社江西分社记者,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,江西分社图片总监,中国新闻摄影学会常务理事兼江西省联络部部长。他先后参加过全国“两会”报道、四川汶川地震、日本“3.11”大地震,以及北京奥运会和多届亚运会,还有各种世界级的体育重大赛事报道。曾被总社两度派往台湾驻点采访,还被派驻亚太总分社工作,2012年获得第二十二届中国新闻奖。 

  前不久,你带人去看望过病中的宋老师,告诉我他得了不好的病,我就说请你下次约我一起再去看望他,你也应允了,此后,我时常关注宋老师在微信朋友圈发的动态,还每每为他点赞,感觉他热爱生活、爱岗敬业、乐观豁达。如不知情的话,丝毫察觉不到他是个病人。他是今年3月份被发现身患疾病的,但他仍然一直坚持在新闻一线采写新闻。此前,1月17日,他来到我县采写了一篇《江西德安:精准施策,脱贫攻坚有序推进》,不曾想,那次是我与他见到的最后一面,当时他把稿子通过微信发给我看,我一直保存着,如今重新翻看竟成绝笔,令人顿觉感伤不已。 

  你快速往前翻看宋老师的朋友圈,目光停留在11月20日那天的微信,无奈而略带自责地对我说:“宋老师一定是感觉到自己撑不住了,这天竟把一篇文章连续转发了四遍,这段时间工作太忙,没有时间看手机,没有注意到宋老师发的文章,如果早看到了,还可以赶过去见他最后一面呀!唉,来不及说再见!”我看了一眼你手机上文章的标题是《人生太短,别懂太晚》,看着四个相同的标题,如同四个巨大的惊叹号!简直让人有触目惊心之感。我无语,我在想:宋老师在人生的最后关头,一遍又一遍向世人传递“人生太短,别懂太晚”的感悟,内心是多么的感伤与感慨、无奈与无助?他有多少的眷恋难以释怀?又有多少的真情难以割舍?我不得而知,但冥冥之中似乎又能体察得到。你接着毅然地说:“劲楠,下午我们一起去南昌吊唁宋老师吧!”我二话没说答应与你同行。 

  一路上,我们没有太多的言语,但我与你探讨了我阅读笔记里的一段文字,我之前发给你看过的:“一段路途,总能碰上几个脾性相合的挚友,到后来也总要散场。一场开始一场离别。该丧失的早已丧失,得到的也会失去。及至多年后,散落在天涯,活在各自的江湖里,遗忘或偶尔想念”(耿艳菊)。沉默时,宋老师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脑海:我似乎看到他睿智的目光透过眼镜片,显得亲切而随和;他温暖的笑容被定格。我不由自主回忆起与他交往的点滴,因为我十多年前,在县委宣传部工作而有幸认识他,每次和他一起吃饭,他都要点一个“菜”:一小碟花椒,而且是生吃;他采写的稿件,每每是当天就能及时发通稿,令人为其神速而咂舌称赞;他曾签名赠给我一本他自己出版的书《镜头闯一线》,我虽不懂摄影,但我把它当作最好的礼物珍藏;我曾回赠给他一幅书法作品,内容写的是《三国演义》开篇词。有一次,我们去拜访他,只见我的作品已被他装裱好后端端正正地挂在办公桌后墙上,临窗眺望“秋水长天”的赣江,不由让人低吟:“滚滚长江东逝水,浪花淘尽英雄,是非成败转头空……” 

  到了殡仪馆,并没有见到宋老师的家人恸哭的悲伤场景,显得悲凄而寂寥。你说,宋老师的爱人是医师,一直陪伴着他,连日疲劳,身体已吃不消了,他的儿子送她回家休息了。迎接我们的是宋老师生前四个挚友,你与他们早都成了朋友。他们知道你与宋老师感情最深,只同意带你去化妆间见他最后一面,或许,是怕人多打扰他远离尘嚣后的宁静吧。几分钟后,你出来时,泪流满面,几乎泣不成声,与你交往近20年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直以坚强示人的你这般悲切的哭泣,我也情不自禁潸然泪下,与你同行的人都已无语凝噎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我们没有上一炷香、也没有磕一个头、更没有献上一束花,因为宋老师生前有交代,一切从简。我想你与宋老师肯定也只是匆匆一瞥,你肯定不忍良久端详,伤心到说不出再见。你说你与宋老师太熟了,十多年了,部里你和他感情最深;对宋老师你是怀着敬意和情谊的。然而,再好的年华都会逝去,再深的情谊都会别离。人生,有时不是说了再见就真的还能再相见。有时,总觉得来日方长,其实是去日苦多,分手就在转眼间。 

  当夜,我把宋老师生前连发了四遍的《人生太短,别懂太晚》转发并留言:宋老师一路走好!永远怀念宋老师!人生无常,活在当下!珍惜眼前人!并反复品读、领会此文,觉得文中许多语句堪称经典:“你我都是天地的过客,很多人事我们都无法做主,譬如离去的时间,走散的人,心字三个点,没有一个点不往外蹦,你越想抓牢的,往往是离开你最快的。”“生命中,该懂得世间很多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,有些人不是你愿意就能留得住的,有些事不是单凭努力就能得到成功的。”“人生苦短,愿你爱得洒脱,爱得坦荡,爱人先爱己,你要明白,心里有你的人,总会主动找你。心里没有你的人,总是自动地忽略你。”“人这一辈子,最珍贵的是什么?不是财富,不是地位,而是平安”。 

  我想,这些文字一定都深深地打动了病榻上宋老师那颗坚强而柔软的心,在他生命的尽头,他连续转发这些文字,既是向爱他的和他爱的人诀别,也是对世人由衷的劝诫与祈福,恋恋红尘,匆匆芳华,人生苦短。“愿你早日懂得,活得自在,从容安然地度过余生!” 

  是夜,我想你一定也是百感交集、感慨无限、长夜难眠吧?“我最不忍看你,背向我转面,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,浮沉浪似人潮,哪会没有思念,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……”我发给了你一首歌,听听吧,歌名是《讲不出再见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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